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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村娶亲
更新时间:2010-05-27| 阅读权限:游客 | 会员币:0枫币|章节字数:14994 |繁简切换:
小翠今天一整天都觉得心神不宁,看着这个原本就非常豪华的房子,现在又被布置、装饰得如此富丽堂皇和充满喜庆,她心里却一点都喜欢不起来,总觉得这房子里多了什么东西,又少了什么东西。


  究竟多了什么东西和少了什么东西呢?小翠从早上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了,然而,现在已经夜幕降临了,她还是琢磨不出来,越琢磨越令她感到心烦意乱。


  柳如云死后,这个屋子里便显得冷冷清清,杨久宁隔三差五才回来一次,小翠觉得一个人呆在这么大的一个屋子里,很孤单,很寂寞,又有一种潜在的害怕。下个礼拜就是杨久宁结婚的日子了,这套房子刚刚被人装饰一新,准备用来当新房,房子里的大部分家具也都换了新的,据说花了几十万。小翠刚刚听到这个数字时,舌头吐得老长,这么多钱都够在城里买一套很大的新房子了,如果在她老家乡下,盖十幢新房都绰绰有余了。


  想到老家,小翠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家里的一些事,想到伤心处,不禁流下了眼泪。


  小翠的老家在一个偏僻的乡下,家里除了两间老旧的瓦房、两三亩田地和一头耕牛外,已经没有什么家当,穷得丁当响。她父母生了五个孩子,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她排行老四。大哥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一只腿有点瘸,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有一次到山上去砍柴,不小心跌下了山崖,虽然命保住了,但却把脑摔坏了,成了一个痴呆儿。二哥已经成家了,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子,妻子也比较贤惠勤快。然而,姐姐和她大哥一样不幸,在她十八岁那一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疯了,变得痴痴呆呆、疯疯癫癫。更令人伤心的是,几年前姐姐不知道怎么走失了,家里人找了很久,至今还找不到。她是姐姐从小带大的,姐妹俩的感情很深厚,如今姐姐疯了,又失踪了,她心里没有一刻不牵挂着姐姐。小妹今年才十四岁,刚刚读初一,靠小翠打工挣钱供她读书。小翠打工挣的钱还是家里经济的主要来源。正因为小翠家庭的不幸,柳如云才怜悯她,待她如亲妹妹,也给了她家不少的帮助。自从柳如云死后,小翠好几次都想辞工离开这里,但一想到家里操劳的双亲和正在读书的妹妹,便打消了辞工的念头。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伤感中回过神来,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水,起身开始忙碌晚餐的事。杨久宁已经打电话回来告诉她,今晚他要回来吃饭。虽然杨久宁很有钱,但他除了应酬和约会外,平时都比较喜欢回家吃饭。


  这个房子是今天上午才布置、装饰好的,杨久宁还没回来做最后鉴定。不知道他会不会满意,反正小翠觉得是太浪费了,而且,还不如以前简单一点住得舒心。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街上的车灯相互辉映,编织出一片璀璨夺目的繁华。清凉的海风徐徐地吹过城市的夜空,驱赶着白天的闷热。


  杨久宁开着车,行驶在宽敞亮丽的滨海大道上,他把两面的车窗都打开了,沐浴着拂面而来的清爽海风,有点陶醉的感觉。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非常愉快。至于愉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谈了一笔大生意,而是宋诗诗今天主动吻了他。说来也奇怪,虽然他们都快要成亲了,但宋诗诗至今还固守着最后一道防线,说是要留到新婚之夜再给他,就连主动吻他都很少。而宋诗诗把贞节视为生命,也正好向杨久宁证明了自己的冰清玉洁,使得杨久宁更加欣赏和迷恋她。


  大约八点一刻,杨久宁才回到了家。小翠早已把晚餐准备好了,正等他。杨久宁是哼着小调进门的,这也说明他的心情很好。杨久宁进屋后,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下装饰一新的房子。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满意的微笑。


  “小翠,这房子漂亮吧?”


  杨久宁在餐桌前坐下,接过小翠递过来的一碗参汤,边喝边问道。


  “嗯,漂……漂亮。”小翠摇了摇头,又狠狠地点了几下头,应道,“不过,总觉得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


  “多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杨久宁有点不解,他盯着小翠的眼睛,疑惑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反正心里总觉得是这样。”


  小翠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地吃饭。


  杨久宁以为小翠纯粹胡思乱想,也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对房子的布置还是相当满意的,至少可以打九十分。虽然钱花得多了点,但是很值得,几十万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下个礼拜,宋诗诗就成为这套豪华住宅的新女主人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娶宋诗诗过门了,他心里就抑制不住兴奋。原本,在没有见到宋诗诗之前,他的父亲是很反对这门婚事的,至少反对他在柳如云死后还没多久便这么快又要结婚。然而,半个月前,当他把宋诗诗带去见了他父亲后,他父亲的态度马上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立马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父亲答应后,这门婚事就不存在什么阻力了。杨久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父亲。他母亲早已过世,现在父亲又续了一个年龄比他还小的老婆,两个人住在一个远离喧嚣尘世的地方,过着休闲而富足的生活。


  至于婚礼的日期是宋诗诗挑选的,虽然恰巧逢上农历七月十五中国的鬼节,但滨海市是一座现代化的大城市,人们对鬼节没有多少概念,所以杨久宁一家,包括他父亲也不太介意这个。古代也曾经向他提醒过这一点,但杨久宁并没有放在心上。至于宋诗诗为什么要把结婚的日子挑在这一天呢,杨久宁也曾经问过她,她的回答是因为这一天对她整个生命来说,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至于有什么特殊意义,她并没有说,只是说先保密,以后再告诉他。


  除此,宋诗诗还向他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要求,要求他按古代的习俗来举办这场婚礼。新郎、新娘以及迎亲的队伍都必须按照清朝末年及民国初期的结婚习俗来装束打扮。新娘子必须坐花轿,戴红盖头,新郎要乘高头大马,佩戴喜庆的大红花。因为,据宋诗诗说,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研究中国历代的结婚习俗,尤其对清朝末年及民国初期的结婚习俗最感兴趣,一直梦想自己结婚时,能按照当时的习俗来举办一场特别的婚礼。


  宋诗诗的这个想法激发了杨久宁极大的兴趣,他觉得这样的婚礼确实很有趣,加上现在也有很多人举行这样的仿古婚礼,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样反而更加具有纪念意义。于是,他满怀高兴地答应了宋诗诗的要求,决定举办一场特殊的仿古婚礼。


  杨久宁早已了解了宋诗诗的家庭情况,她的老家在滨海市的纳河桥镇,父母均不在了,一个姐姐在外地打工,老家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她们的家乡,有一个奇怪的风俗,女孩子出嫁,必须在午夜一点钟,也就是子时出门。据说,之所以在午夜娶新娘,目的是为了把新娘的鬼魂一块娶走,如果是白天娶新娘的话,新娘的鬼魂依然留在娘家,这是当地的大忌。


  眼看婚期就要到来了,宋诗诗已经跟杨久宁商量好,决定明天就返回老家,做好准备,等待杨久宁前来迎娶。


  所有人对杨久宁即将到来的婚礼都表示祝贺,对宋诗诗的绝世美貌也赞不绝口。


  唯有一个人对杨久宁的婚礼感到惶恐不安,这个人就是古代。
  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中,融融的月光如水一般,从敞开着的窗户倾泻了进来,流淌在宽敞的卧室里,洒下一片梦幻般的银白色。


  月光打在小翠熟睡的脸上,映出一丝令人怜悯的感伤。她的脸上正挂着两行泪水,她正抱着一个枕头,面朝窗户的方向侧卧着,沉浸在梦乡中。她一定又梦见她的姐姐了,她常常梦见姐姐,姐姐是那么的可怜,她现在不知道流浪在何处,她一定很孤独,很寂寞,也许没有人给她饭吃,她一定很饿很饿……


  每当梦见姐姐,小翠总是不知不觉地在梦中伤心流泪,有时候甚至会在梦中哭醒过来。她想姐姐,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她。小时候,姐姐总是抱着她睡觉,就像她现在抱枕头一样温柔地抱着她,在姐姐的怀抱里,她总是睡得很香很香……


  “小翠——小翠——”


  突然,小翠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显得很悠长,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小翠多么希望是姐姐在喊她,她仔细地听了一下,原来是柳如云在喊她。正在此时,她的房门“咔嚓”的一声被人打开了,只见柳如云披头散发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喊着她的名字。


  小翠吓呆了,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浑身哆嗦,颤抖着声音问道:


  “太……太……太太……你……你怎么回……回来了?”


  “小翠,那个贱人要来抢我的房间了,我绝不让她住我的房间!你一定要帮我把她赶出去,知道吗?把她赶出去!”


  洁白的月光下,柳如云的脸显得很冷漠,她的眼睛里蕴含着一种幽怨和愤恨,她的声音由开始的阴沉冗长忽然变得凄厉起来。


  小翠感觉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阴气和杀机,她的身体如筛糠一般,抖得更厉害了。她蜷缩在床头,不敢正视柳如云的眼睛。


  “小翠,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柳如云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平和了,她缓缓地说道,“我要走了,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她便转身慢慢地走出了小翠的房间。小翠注意到,她走路的脚步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音。


  “有鬼啊!”


  小翠大喊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想起刚才梦中的情景,她的脊背依然一片冰凉。她颤抖着把房间的灯打开,突然,她的眼睛盯住了那扇半敞开着的房门,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清楚地记得,睡前已把卧室的门关好,这是她的习惯,从来没有一天睡觉时忘记过关房门的。而此时,那扇房门却半敞开着。难道,难道太太真的回来过?想到这里,小翠吓呆了。


  


  窗外,一片寂静,只有如水般的月光,洒落在屋顶树枝上,映出一种迷幻的色彩……


  南国初秋的早晨,非常的清爽,海风徐徐地吹拂着,草叶上的露珠在晨曦的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一种瑰丽的色彩。


  杨久宁一早便起床了,他到健身房做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运动,然后,来到自家的花园里,坐在长凳上,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


  他想起了昨晚那个梦,昨晚,他也做了一个和小翠差不多一样的梦,梦见了柳如云。梦里,柳如云警告他,不许给那个贱人住她的房间,否则,他们都不得好死。他知道,柳如云所说的“贱人”指的是宋诗诗。


  “先生,吃早餐了。”


  小翠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立刻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然后起身返回屋里,用完早餐后到公司上班去了。


  刚到办公室,杨久宁便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从电话里得知,这位朋友也收到了一张奇怪的结婚请柬。杨久宁心里暗暗诧异,自从吴路第一个收到那张奇怪的结婚请柬后,已经有几个人陆续收到同样的结婚请柬了,这几个人中,有的是他比较要好的朋友,有的是他最宠爱的情人。到底这张奇怪的结婚请柬是谁发出去的?从哪里发出去的?杨久宁一无所知,他也问过宋诗诗,她同样一无所知。


  这已经是第六个接到诡异结婚请柬的人了。
  今天是八月七日,明天就是杨久宁和宋诗诗的新婚之日了。按照宋诗诗家乡的风俗,新郎必须在结婚当天的凌晨,也就是在新婚前一天的午夜把新娘娶回来。


  为了满足宋诗诗的愿望,举行一场中国传统的婚礼,杨久宁早早便做好了准备,他不惜重金请人打造了一顶豪华的八抬花轿,还特意派人到内蒙古去购买了一匹名贵的宝马。除此,他还花钱请了一支在当地被称为“八音”的传统迎亲乐队。


  宋诗诗的老家在滨海市的纳河桥镇,那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山区小镇,杨久宁还从未去过那里,来回路程算起来大概需要十个小时。由于路途较远,因此,杨久宁特意雇了一辆大卡车,中午的时候便把花轿、马匹及轿夫、乐队等先送到纳河桥镇。下午三四点,他才与几位陪同迎亲的好朋友驾车前往纳河桥镇。


  经过差不多四个钟头的奔波,杨久宁一行终于于晚上八点多钟到达了纳河桥镇。纳河桥镇是一个淳朴的山区小镇,这个小镇只有两条相互交叉的街道,此时,街上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小镇的夜晚,显得安宁而祥和。


  先行到达的迎亲队伍暂住在一家旅馆里,杨久宁一行来到了这家旅馆。早有一位据称是宋诗诗老家人的中年妇女等候在那里,她是宋诗诗聘的媒人,也是专程来给杨久宁一行人带路的。


  杨久宁一行人在旅馆小歇了一会,便开始梳妆打扮,所有的迎亲人员都换上了民国初期的迎亲服饰。新郎杨久宁身穿红色长袍马褂,胸前佩戴着喜庆的大红花,八名轿夫及八名乐手都穿上了红色和黄色对襟的服装。所有人都穿戴打扮好后,时间已到了晚上十一点。


  杨久宁骑上了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在媒婆的领路下,高高兴兴地出发了。杨久宁骑着马走在前头,轿夫们抬着大花轿紧跟在马后,乐手们吹着喜庆的传统婚庆曲子跟在后面,队伍的前后及中间各有两人打着大红灯笼,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乡下进发。


  这支奇特的迎亲队伍惹得镇上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人群中有一位老头连连摇头,不住地叹息:“哎,谁家这么造孽,在鬼节嫁女儿。”


  “是啊,这多不吉利啊,真是作孽啊!”


  “鬼节娶新娘,说不准会娶一个鬼新娘回去。”


  ……


  老头的一句话引起了人们议论纷纷,人们对这支奇怪的迎亲队伍既感到好奇,又觉得不可思议。


  迎亲队伍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下,很快便离开了镇上,走上了前往宋诗诗家的山区公路。宋诗诗老家所在的村庄叫高头村,离镇上有十几公里远,走路大约要走一个小时。


  


  已近午夜,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月光如霜,洒满了荒郊野地,映出一片迷离虚幻的色彩。月色朦胧中,杨久宁的迎亲队伍行走在一条荒凉的山区公路上,显得行色匆匆。在常人看来,他们不伦不类的穿着打扮,显得神秘而诡异。乐手们一路上都在吹吹打打,原本充满喜庆的曲子,在这午夜的荒郊野外反而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山路的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荒坡野地,看不到一丝人烟,路上也看不到一个行人。


  迎亲的人们越往前走越觉得荒凉,有人开始在心里胡思乱想,有人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地感到一丝害怕。


  媒婆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心思,便“呵呵”一笑,大声地说:


  “大家别着急,快到了,快到了,就在前面,这路有点崎岖,大家小心行走。”


  听了媒婆的话,大家也都安心了一些。杨久宁原本也在心里犯嘀咕,听了媒婆的话后,他的脸上不禁又有一点喜形于色,他想着尽快见到宋诗诗。他想不到,宋诗诗的老家居然这么偏远。


  又往前走了一段,大家突然发现,山路的两旁出现了成片成片的墓地,数不清的坟墓在融融的月光下,显得诡异而恐怖。人们远远地便闻到了香烛冥钱燃烧和酒气飘香的味道,这是乡下人在鬼节上坟祭祖燃烧的香烛纸钱和酒香的味道。


  看着这成片成片的黑幽幽的墓地,杨久宁等一行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乐手们也顿时停止了吹打。山野一片寂静,只有灯笼的火光在山风的吹拂下,闪闪烁烁。人们都涌上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往前行走的脚步也变得踌躇不安起来。


  媒婆心里清楚,大家被这片墓地吓住了,她赶忙又站出来打哈哈,大声地对众人说:


  “大家别害怕,过了这片坟地就到了,农村都是这样,大家不必见怪,新娘子正在家里等着咱们呢。”


  听了媒婆的话,大家悬着的心才又慢慢地放了下来,继续前行。乐手们又重新吹吹打打,不过,也许是由于紧张,也许是氛围不对,这喜庆的婚曲似乎有点变调,听起来更像一种哀乐。


  一路上,杨久宁已经给宋诗诗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宋诗诗告诉他,她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就等他来了,只要跟着媒婆,就可以找到她家。


  众人顺着一条长满野草的山道,往前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一座村落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在朦胧的夜色下,那座村落看起来像一座孤立的小岛,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整个村庄显得非常安静,甚至给人一种很荒凉的感觉。媒婆乐呵呵地对大家说,前面的村子就是新娘子的家了,大家加快速度吧,新娘子可能等不急了。


  新娘子的家已近在眼前,大家心里不禁兴奋起来,都加快了脚步,乐手们也使劲地吹打起来,有人点燃了鞭炮,“劈里啪啦”的爆竹声在夜空中响得很清脆。


  离村子越来越近了,然而,大家心里都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是因为夜深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丝毫感觉不到村里嫁女办喜事的喜庆气氛。整个村庄显得死气沉沉,而且这个村子似乎草木很茂盛,浓荫覆盖了整个村庄,显得很阴森。更令众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个村子似乎被水塘和水沟四面包围着,像一座小岛。


  媒婆在前面领路,她领着众人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一直往村子里走去。


  不一会儿,便进到了村子里,大家都惊奇地发现,村子里不仅草木茂盛,浓荫密布,而且有许多倒塌破败的房屋,冰凉的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冷幽幽的,给人一种阴森凄凉的感觉。


  众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问号——


  难道,这是一座荒村?
  此时,已是午夜十二点钟,天空中那轮高高悬挂着的月亮似笑非笑,突然间变得诡异起来。拂面而来的山风似乎沾染了几分鬼气,给人一种阴凉凄冷的感觉。


  迎亲队伍在媒婆的带领下,继续往村子的深处走去。然而,越往里面走,众人的心里越感到害怕。乐手们早已停止了吹打,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媒婆的后面,忐忑不安地往村子里走去。


  从这个村子里的种种迹象来看,这显然是一个荒废多年的村庄。


  “大婶,你、你该不会带错路了吧?”


  越往里面走越觉得不对劲,杨久宁赶紧勒住了马,略显紧张地问媒婆。


  “呵呵,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村子。只不过,现在村里人少了,显得有点荒凉,再往前走一段,就到新娘子的家了。”媒婆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故作高兴地对众人说。斑驳的月光散落在她那张蜡黄色的脸上,显得有点诡谲。


  听了媒婆的话,杨久宁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往村子深处走去。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丝灯光。


  “前面有灯光的房子就是新娘子的家了。”媒婆一边走一边高兴地对大家说。


  终于到了,众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乐手们又吹打了起来,充满喜庆的乐曲在这个午夜的荒村里响了起来,“劈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了午夜的天空,打破了这座荒村的沉寂。


  


  迎亲队伍来到了宋诗诗家的门口,他们家的房子是农村传统的四合小院,只是房子看起来显得十分老旧。屋里烛光高照,似乎没有电灯。问了媒婆才知道,这是这里的风俗,新娘子出嫁之夜,要点蜡烛,不能开电灯。


  奇怪的是,村子里除了宋诗诗家有灯光外,其他的房屋都是一片漆黑,显得阴沉沉的。照理说,如果那些房屋里有人的话,外面这么热闹应该都起来看热闹了。然而,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乐手们一直在吹奏着喜乐,巨大的爆竹声也一直“劈里啪啦”地响着,却没看到有人出来看热闹,连一个小孩都没有。这说明,其他邻近的房屋里并没有住人。


  会不会这个村子里只有宋诗诗一家人?众人嘴上没问,但心里都有这样的疑惑,包括杨久宁本人。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新娘子的老家居然会在这么一个偏僻荒凉的山村里。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个偏僻荒凉的山村居然能出这么一位容貌绝世的女人,真是奇迹。


  按照风俗,新郎倌不能进新娘子的家,只能在院子大门外等待新娘子出来。媒婆嘱咐了杨久宁几句话后,便走进了屋里。


  过了一会,时间刚好是午夜一点整,新娘子宋诗诗穿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由喜娘搀扶着慢慢地走了出来。按照风俗,新娘子出嫁时,家人是不能出门相送的,因而,宋诗诗的家人并没有跟出来。


  看到宋诗诗出来,杨久宁不禁喜上心头,赶忙迎上去,把她扶上了轿子。他很想掀开红盖头,看一看宋诗诗,但是又不好这么做,只能强忍住。


  新娘子上了花轿后,新郎倌杨久宁也上了马,迎亲队伍准备返程了。乐手们使劲地吹奏着喜乐,“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也不停地响着。


  迎亲队伍启程了,杨久宁一扫来时的不愉快,兴高采烈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新娘子的花轿紧跟在他后面,乐手们跟在后头,一路上使劲地吹吹打打。媒婆一路领着他们,一直把他们送出了村子。


  看着慢慢远去的、逐渐消失在朦胧夜色中的迎亲队伍,媒婆的脸上突然一下子堆满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初秋的午夜,西风微凉。一阵阵凉风从半敞开着的窗户吹了进来,不断地撩拨着那袭白色的窗帘,发出轻微的瑟瑟声。


  不知道为什么,小翠今晚总是睡得不安稳,她是十一点钟上床睡觉的,已经醒来两次了。第一次醒来是在午夜一点钟左右,她是被一阵脚步声和吵闹声惊醒的,她以为杨久宁的迎亲队伍回来了,但醒来一看,时间才刚刚一点。她掐着指头算了一下,杨久宁的迎亲队伍至少得凌晨五点才能回到,于是,她便又倒头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也不去细想刚才的脚步声和吵闹声是怎么回事。


  她第二次醒来是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这一次她是被隔壁那个卧室,也就是柳如云生前所住的那间卧室里传出来的“咚”的一声巨大响声惊醒过来的。那间卧室虽然已装修一新,但柳如云死时的恐怖情景已牢牢地印在了小翠的脑海里,想抹也抹不掉,平时那间卧室都是紧闭着门,小翠每次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都觉得有一点阴沉。


  那个奇怪的响声令小翠感到很害怕,她不知道那个响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感觉那个响声很沉闷,像是一个人突然从高空中摔下来,重重地落在地上一样。她竖起耳朵,凝神听了一会,隔壁的卧室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到底是什么声音呢?小翠突然想起了柳如云当时上吊自杀时,用脚蹬翻椅子发出来的类似的响声,只是现在的响声要比当时椅子翻倒时的响声显得沉重。难道那个卧室里有人?小翠越想越怕,身体微微地发抖。她起身检查了一遍自己卧室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又怀着一丝恐惧的心理迷迷糊糊地睡去。她又梦见姐姐了,姐姐很瘦,脸色显得很苍白,披肩的长发有些凌乱,姐姐正步履蹒跚地走在一条阴暗的山路上,那条山路曲曲折折,一直向前延伸,似乎没有尽头。姐姐不停地走着,走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又好像要急着赶去什么地方……


  “小翠——小翠——”


  突然,小翠听到有人在喊她,她以为又是柳如云回来了。然而,仔细一听,并不是柳如云的声音。那个声音似乎从窗外传进来的,很近,很清晰,好像是有人正贴着窗户在喊她。小翠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融融的月光下,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姐姐!”她兴奋地叫了出来,窗外那个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姐姐。


  “小翠,姐姐回来看你了。你看你,睡觉时又忘记关窗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姐姐说话的声音依然那么轻柔而亲切,只是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在朦胧的月色下,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姐姐,我好想你,这些年来,你去哪里了?爸爸妈妈也很想你……”


  小翠说着说着,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好妹妹,乖,别哭了,别哭了哦。姐姐要走了,姐姐还会回来看你的,睡觉时一定要记得关窗,知道吗?”


  “姐姐,姐姐,你别走,别走啊……”


  小翠一边喊,一边想跑过去追姐姐,然而,双脚却怎么也挪不动,她使劲地蹬了几下,把被子踢下了床,人也突然醒了过来,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这是她第三次醒来了,她看了一下闹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四十分了。她感觉脸上凉凄凄的,伸手抹了一把,满脸是泪水,她知道自己又在梦中哭了。


  她坐在床上,怔怔地发着呆。姐姐到底在哪里?每一次梦见她,都看到她在那条阴暗的山路上不停地走啊走,好像在路上寻找什么东西,又好像在急着赶往什么地方。这一次,居然梦见姐姐来到了窗外,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了姐姐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突然,小翠把目光投向了那扇窗户,脸上霎时闪过一丝恐惧的表情。她惊讶地发现,那扇窗户正半敞开着,一阵阵凉风正从外面吹进来,不停地撩拨着那袭白色的窗帘,发出轻微的瑟瑟声。她清楚地记得,她卧室的门窗睡觉前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她两点多钟醒来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了一遍,门窗都关得好好的,风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劲,那么,那扇窗户到底是谁打开的?


  她想起了刚才梦中姐姐对她说的话,姐姐责怪她睡觉时不关窗,还问她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呢?不就是先生的新婚之日吗?难道今天还是另外的什么日子吗?姐姐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难道先生的新婚之日跟睡觉时要关窗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小翠胡思乱想着,一直琢磨不透梦中姐姐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把房间的灯打开,走到窗户边,把头探出去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夜色如水,万籁俱寂,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想起了姐姐,刚才姐姐就是站在这窗户边跟她说话的,差不多五六年了,她第一次跟姐姐这么近距离地相处,虽然是在梦中,但却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她感觉到窗户外似乎还遗留着姐姐的气息,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令她无限怀念。


  小翠站在窗前,怔怔地发着呆。直到一阵凉风拂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她才醒过神来。她又探头向窗外看了一眼,才依依不舍地把窗户重新关上,并拉上了窗帘。


  她转过身来,无意间看到了梳妆台上放着的台历,她心念一动,便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台历来仔细地翻看着。她翻到了八月八日,并特意对照了一下农历日期,日历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在日期的旁边,还特意用黑色的小字注明着今天的节日——中元节。


  小翠知道,中元节指的就是鬼节。这个节日在城市人的脑海里几乎没什么概念,但是在她老家乡下,却很受重视。据说,这一天夜里十二点过后,地狱之门将开放,鬼魂将回到人间,因此,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好祭品,迎接自家的祖宗先人。而且,小孩子在这一天绝对不允许到野外去玩,还要佩戴避邪符,晚上睡觉时要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如果半夜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能应,一应你的灵魂就会被鬼勾走。


  原来,今天是鬼节。小翠终于明白了梦中姐姐对她说的话,怪不得姐姐责怪她睡觉不关窗,姐姐是担心她会被鬼勾走。然而,她清楚地记得,她睡前是把门窗关好的,那扇窗户不知道是谁给打开的。


  她突然想起两点多钟的时候,隔壁卧室里传来的那个奇怪的响声,难道,难道是太太的鬼魂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脊背不禁一片冰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顿时涌上心头。她看了一眼闹钟,已经是凌晨四点二十分了。杨久宁的迎亲队伍差不多该回来了。


  正在此时,客厅的电话突然激烈地响了起来,声音显得很急促。小翠被那尖锐刺耳的铃声吓了一跳,她猜想可能是杨久宁的迎亲队伍回来了。于是,急忙来到客厅,抓起话筒,轻声问道:“先生,您回来了吗?”


  然而,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说话,悄无声息。


  “喂,是先生吗?我是小翠。您是不是回来了?”


  小翠提高了音调,大声地问道。


  对方仍然没有说话,小翠心里顿时感到诧异,一种不祥的预感霎时涌上心头。她又听了一会儿,对方依然无声无息。就在她刚想把电话挂掉时,对方突然传来了声音,这个既熟悉又恐怖的声音令小翠大惊失色,她清楚地记得,这是火葬场那个老头的声音。


  她握着话筒的手不禁微微地发抖,电话那头,那个神秘的老头一字一顿地对她说:


  “记住,千万不能看新娘的脸,千万不能看……”
  午夜的街道,冷冷清清。


  橘黄色的路灯幽幽地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清凉的夜风吹过城市的上空,拂起一片微微的寒意。几片叶子落了下来,它们在空中飘荡了几下,带着未完成的旋转姿势簌簌地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在街道旁边的树底下,蜷缩着一个人,他的身体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地颤抖,蓬乱的头发上爬着几只秋虫,脏兮兮的身体散发着一种难闻的臭味。


  这是一个露宿街头的疯子。


  那个疯子正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些奇怪的梦话。一张肮脏的脸时而显得兴奋不已,时而又堆上一种深深的恐惧,变幻莫测。


  突然,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复杂,一双呆滞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恐慌。他竖起耳朵,凝神倾听着,一阵奇怪的乐曲由远及近,慢慢地传了过来。


  疯子站了起来,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探出一颗头,向乐曲传来的方向看去。苍白的月光下,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人正从街道的前方缓缓地走了过来,领头的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后面紧跟着一顶大花轿,最后面是一群乐手及其他随从人员,乐手们一路上吹吹打打,显得有气无力,演奏着一种奇怪的乐曲。


  疯子既好奇又恐惧地盯着那群奇怪的人。凭他现在的智商,他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懂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那群人越走越近了,疯子赶紧把半个头缩到了树后,露出半个头继续盯着前方。


  很快,那群人距离他更近了,只有五十多米远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顶大花轿,脸上的恐惧越来越重。


  不大一会儿,那群人已经走了过来,距离疯子只有几米远了。正在此时,花轿的轿帘突然被一阵拂面而来的夜风掀开了,疯子双眼一直,脸色突变,凄厉地发出一声怪叫,拔腿便跑,一边跑一边高喊:“鬼!鬼!有鬼,花轿里有鬼啊……”


  疯子的怪叫声在这寂寥的午夜里,显得相当凄凉和恐怖。这怪叫声也惊动了杨久宁一行人,他们经过近五个小时的奔波,终于回到了城里,一行人都显得相当的疲倦。他们显然都听到了疯子的话,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看着自己一伙人不伦不类的穿着打扮,别说是外人,就是自己也觉得很怪异,况且,现在又是午夜时分,难免不吓到人。


  


  大约半个钟头后,迎亲队伍便回到了杨久宁的家。早已得到消息的一帮亲朋好友都连夜爬起床,前来迎接他们。小翠也夹杂在众多来迎接新郎、新娘的人群中,显得惴惴不安。


  一行人在大门前停了下来,乐手们似乎又来了精神,开始卖力地吹奏着喜庆的婚曲,悠扬响亮的乐曲把整个小区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人们纷纷推开窗户,探出头来看热闹。


  八名轿夫小心翼翼地把那顶大花轿放了下来,两个喜娘走了过去,掀开花轿的轿帘。新娘子宋诗诗穿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了花轿。


  小翠躲在人群中,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看新娘一眼。


  “记住,千万不能看新娘的脸,千万不能看……”


  火葬场那个古怪老头的话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令她心惊胆战。


  杨久宁搀着宋诗诗的手,在几位伴郎伴娘的陪同下,往屋里走去。进到屋里后,两名喜娘把新娘子送进了洞房。由于还未拜堂,因而杨久宁还不能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也不能与新娘子同居一房。


  现在已经差不多凌晨六点钟了,天色已经开始发亮。按照风俗,新郎新娘要等到晚上八点才能拜堂,在拜堂之前,新娘子必须单独呆在房间里,不能跨出房门半步,饮食将由专人送到房间里去。新郎在拜堂之前,也不许跨入洞房半步。


  新娘子被送进洞房里后,婚礼总算告了一段落。劳累了一整天的迎亲人员也纷纷回去休息了。杨久宁也显得很疲惫,他送走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后,也回到卧室里,躺在了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人都走光了,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小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在新娘子进洞房的时候,她曾经偷偷地看了一眼新娘子的背影,幸亏新娘子披着红盖头,没有看到她的脸。为什么不能看新娘子的脸呢?小翠搞不明白那个老头是什么意思。之前,小翠也曾见过宋诗诗几次,只是觉得她很美,很艳,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那个老头的话还是令她感到很害怕,想到今天又是鬼节,所以,她觉得新娘子的确有一点诡异,她的背影总给人一种冰凉的感觉。


  小翠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怎么也睡不着了。不一会儿,天色已经大亮,一轮旭日从水波涟涟、亮光熠熠的海面上冉冉升起,海天相连的地方,金光万道,映衬着那轮红色的旭日,显得非常壮观。


  杨久宁一觉睡到中午才醒了过来,他看到宋诗诗的房门还紧闭着,也不好去打扰她。今天,是他们的大婚之日,有许多亲朋好友及商界、政界的合作伙伴需要他去接待。因此,他吩咐小翠在家做好午餐,等一会喜娘会过来给宋诗诗送餐。交代好一些事情后,他便出门忙碌去了。


  杨久宁的婚宴就设在他的好朋友吴路的四星级酒店,整整一层的大餐厅都被包了下来。时间在忙碌中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婚宴在下午六点钟准时开席,各路宾朋翩至,恭喜祝福声不断,满堂的喜庆气氛。那几个收到诡异结婚请柬的人,除了他的几个情人没来外,其他的都来了。一共是七个人收到了诡异的结婚请柬,其中,有四个是他的好朋友,三个是他的情人。


  按照宋诗诗家乡的风俗,新郎、新娘必须在香火屋,也就是杨久宁家的老屋拜堂。因此,杨久宁在酒店给亲朋好友作陪了大约一个小时后,便嘱咐其他亲人及自己的亲信继续作陪,自己回去准备拜堂。


  杨久宁的父亲以及家族的一些亲人已经在老屋等候了。杨久宁家的老屋在滨海市的旧城区,离海岸花园并不远,跨过一条城中河便到了。由于杨家的祖上也是有钱人,因而,他们家的老屋也修得很气派,庭院深深,高梁大柱,雕花窗棂,花草繁茂,古色古香中飘溢着一种喜庆的气氛。


  拜堂的时辰快到了,新郎杨久宁依旧身穿红色长袍马褂,胸前佩戴着喜庆的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新娘子宋诗诗依旧穿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在两名喜娘的搀扶下,坐上了大花轿,乐手们依然吹奏着喜庆的婚曲,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向着老屋进发。


  小翠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惴惴不安地把他们一行送出了小区的大门。本来她想跟着去看新郎、新娘拜堂,然而,她一想到火葬场那个老头的话就感到害怕,不敢接近新娘子,她害怕看到新娘子的脸。


  新郎、新娘一行人慢慢走远了,已经跨过了那条城中河。小翠一个人站在门外,不知道该去哪好,她想回屋里,但一想到那么大的一间屋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心里就觉得害怕。原本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然而,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只是冥冥之中一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小翠在门外不停地徘徊着,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尤其是火葬场那个老头对她说的话,时刻都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


  到底新娘的脸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看?难道新娘子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不成?


  想到这里,小翠不由自主地一抖,一种莫名的恐惧霎时涌上心头。


  正在此时,她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人正一拐一拐地向她这边走过来,等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疯子。


  那个疯子一直朝她走了过来,直到走到她的面前才停了下来。小翠看着这个奇怪的疯子,心里感到很害怕,她以为那个疯子会袭击她。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疯子竟然满脸诡异、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了一句十分古怪而又非常恐怖的话:“有鬼,花轿里有鬼!”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又一拐一拐地走开了。小翠被那个疯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吓呆了。难道大花轿里面坐着的真是一个鬼新娘?小翠心里一哆嗦,不敢再往下面想,她觉得这种事情只有在《聊斋志异》的鬼故事里才能发生。


  此时,一阵晚风吹了过来,拂在小翠单薄的身上,她突然觉得外面有点凉,于是她想到了回屋里去。


  小翠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屋里。当她推开门,走进屋里的瞬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到这个屋子里好像有人在。这不可能,所有的人刚刚都走光了,除了自己还会有什么人在?小翠认为自己可能过于敏感和多疑了,这屋里空荡荡的,哪里看到人的影子?


  然而,小翠心里还是觉得这屋里有人在,可能这个人躲在哪个房间里,或者是藏在什么地方。小翠这种感觉越来越重,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这屋里肯定有人在。


  “谁?谁在家呢?”


  她壮着胆,轻声问道,声音有点发抖。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答应。


  小翠的目光仔细地搜索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当她的目光触到柳如云生前所住的卧室那扇紧闭着的房门时,心里一下子掠过一丝莫名的恐惧,她想起了昨晚那个奇怪的响声,会不会那个人就藏在里面呢?


  正在此时,小翠发现,洞房门缝里透出的光亮消失了,里面原本亮着的蜡烛突然熄灭了。按照风俗,洞房里今晚是不允许开电灯的,只能点燃红色的蜡烛,而且,蜡烛要点燃通宵,中间不能熄灭。然而,洞房里的蜡烛此时却无风自灭了。


  小翠心里清楚,必须尽快把洞房里的蜡烛点燃起来。因此,她赶紧找到一个打火机,来到洞房的门前,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把洞房的门轻轻地打开,房间里面很黑,她摸到烛台前,打着了火机,把蜡烛重新点燃了起来,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


  就在烛光亮起来的瞬间,小翠看到了一幕无比恐怖的景象,整个人差点吓得晕厥过去。


  她做梦都想不到,洞房里居然还有另一个新娘,她正穿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背对着房门,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床上……
  夜幕浓浓,秋月初上。一阵微风拂来,皎洁的月光洒在河面上,与各色灯光的倒影交相辉映,荡起阵阵涟漪。


  这条河名叫玉沙河,它蜿蜒着从滨海市中心横穿而过,河水无声无息地流向远方。


  杨久宁一行人从桥上穿过玉沙河后,一路上吹吹打打,在众人的瞩目和纷纷议论下,前往位于老城区得胜沙路的杨家老宅。


  八名身穿红色对襟古装的轿夫吃力地抬着那顶用名贵的黑檀木打造的大花轿,他们不敢再胡思乱想,都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希望尽快到达杨家老宅。


  不一会儿,迎亲队伍便来到了杨家老宅,早有亲人出门迎接。轿夫们直接把大花轿抬进了杨家的大院,他们心里觉得很奇怪,本来一路上很沉的大花轿,一进入杨家的大院便一下子变轻了。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乐手们更加使劲地吹奏着喜庆的婚曲。杨久宁满脸笑容,深情地盯着大花轿。拜堂的时辰快到了,两名喜娘走上前去,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地掀开了大花轿的轿帘。


  “啊——”


  就在轿帘被掀开的瞬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叹,人们的脸上堆满了各种表情,有惊讶、纳闷、疑惑、紧张,而更多的则是恐惧。杨久宁的脸上更是一片震惊、尴尬和愤怒。他的父亲杨远山也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扭头便朝屋里走去。


  原来,大家都惊讶地发现,大花轿里面空空如也,新娘子宋诗诗竟然不知去向,神秘地失踪了。众人都觉得十分诡异,新娘子明明在大家的注目下,由喜娘扶着坐上了大花轿,而且,花轿在途中又没有停下来过,究竟她是怎么从花轿里消失的?难道她会变魔法不成?


  “有鬼,花轿里有鬼……”


  突然,大门外传来了那个疯子的喊叫声,那凄厉、怪异的叫声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惶恐不已。人们不禁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顶豪华的大花轿,难道花轿里面真的有鬼?宋诗诗真的是一个鬼新娘?


  正当人们纷纷猜疑,惊恐不已的时候,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子里。只见她头发蓬乱,面色苍白,满脸恐慌。杨久宁一看,原来是小翠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小翠刚一站稳,便气喘吁吁地对众人颤声说道,“家里,家里还有一个……一个新娘!”


  “啊——”


  小翠的话又令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叹。杨久宁简直不敢相信,他颤声问道:


  “小翠,你……你是不是在胡说?”


  “不,不,我没有胡说,是真的,不信你们、你们回去看看。”


  杨久宁闻言,不再说什么。他立即把身上的红色长袍马褂脱了下来,扔在一旁,开着车向海岸花园的方向飞驰而去。他的几个要好的亲朋好友也随后驾车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杨久宁回到了家,他心急火燎地冲进屋里,把洞房的门打开,把房间里的电灯打亮。


  瞬间,杨久宁被眼前的恐怖景象惊呆了!洞房里那个大大的红色的喜字被一幅恐怖的画给遮住了,画面上,一个浑身血渍的女人挂在房梁上,上吊自杀了,从她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那幅画是被七支银钗分别钉在墙上的,而且,钉的位置显得相当怪异,仔细一看,七支银钗竟然组成了一个大大的、令人心惊胆战的字——“杀”!


  而洞房里的新娘,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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