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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鬼都邂逅
更新时间:2010-05-27| 阅读权限:游客 | 会员币:0枫币|章节字数:19776 |繁简切换:
引子

  深冬,午夜,延绵数十里的坟场在惨白的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凄凉而诡谲。数不清的坟堆一座紧挨一座,荒草丛生,寒意森然。

  在这荒凉的墓地及阴冷、深邃的夜色下,有一袭白色在寒风中不停飘舞着,远远望去,像一条插在坟前的白色祭幡。

  那是一个女人,她正站在一个隆得很高、墓体比一般坟墓要大两倍的坟茔前,身上那袭白色长裙的裙裾被寒风撩拨着,不停地飘舞。

  惨淡的月光下,她的脸色很苍白,是那种犹如久居暗室、长年看不见阳光似的、令人发冷的惨白。

  她怔怔地注视着这座坟墓,几分钟前,她刚刚从里面爬出来。她的眼里流露出一种留恋,似乎眼前这座墓穴是她居住了十年的家,如今却要长别一般,恋恋难舍。

  她一动不动,像一尊冰雕人一般,久久伫立在坟前,木然地凝视着这座诡异的坟墓……

  过了许久,她终于转过了身,缓缓地,像幽灵一般,穿越过一座又一座坟堆,朝一个遥远的方向走去,慢慢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一抹月光躲开了树阴的遮挡,打在那座坟墓前高高耸立着的墓碑上,映出了一个女人凄美的名字:宋云。

  ——她,死于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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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滨海市,黄昏。


  一轮残阳如血一般镶在遥远的天边,浮游不定的云朵也被染上了猩红的血色,海天相连的地方一片残红,原本碧蓝的海水像被注入了鲜血,变得红彤彤的一片。


  随着云彩的缓慢蠕动,天边逐渐构成了一幅奇妙的图画。


  小翠凝神观看着天上图画的变化,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好奇。过了一会儿,她的脸色突然由开始的新奇兴奋,逐渐地堆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她清晰地看到天边的那幅画:一个浑身血渍的女人挂在房梁上,上吊自杀了,从她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太太,太太,你看,好可怕的一幅画!”小翠的声音有点发颤。


  “你说什么?什么画?”


  正在不远处盯着一朵掉了半片花瓣的不知名的野花发呆的柳如云,听到小翠有点变样的声音,不禁微微一怔。柳如云回过头来,看了看小翠,明显看到她的眼睛里正堆着一种恐惧。她又顺着小翠手指的方向,把目光移向了天边,几秒钟后,她的身体似乎微微抖了一下。


  她把目光从天边收了回来,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只不过是一些云彩,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完,柳如云顺着山道,拾阶而下,往山下走去。小翠紧跟在柳如云的后面,一直低着头,不敢再望向天边,她害怕那幅画。小翠心里清楚,太太也害怕那幅画,虽然,她表面上故作平静,但小翠很清楚地记得,当她看到天边那幅画时,脸上也曾经闪现过一丝恐惧的表情。


  这里是滨海市著名的火山口原始森林公园,公园位于滨海市的西部,距离市中心大约有二十公里,园内及附近有距今2.7万年至100万年间火山爆发所形成的死火山口群。公园原始生态保护得非常好,林木苍郁、奇花异草、溪流淙淙、飞禽嬉戏,风景非常优美。顺着青石台阶砌成的山道,往山上走,在半山腰的凉亭里,可以坐下来边休息边观赏不远处碧波千顷的浩瀚大海。


  下到山脚,小翠听到山沟里传来了青蛙的鸣叫声,天边血红色的云朵逐渐暗淡了下来,像一堆淤血被水冲淡了一样,慢慢地散去,被一股黑压压的乌云覆盖了。山路两旁的树木不停地摇摆着,风越刮越大。


  小翠知道,要下雨了。自从入夏以来,这座城市还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大雨。


  山脚下,一辆豪华的银白色宝马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看到她们俩,司机立马发动马达,开车迎了上来。看得出,他已经等得很着急了。


  柳如云和小翠一前一后钻进了轿车的后座,车子缓缓地往山下开去。拐上公路后,便往滨海市中心的方向绝尘而去。


  天空阴沉着,一堆堆的乌云从山顶上压过来,在天空中汇集成一张黑色的巨网。几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在空中炸响,一场大暴雨如期而至,整个城市顿时迷失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中。


  海岸花园是滨海市最高档的海景住宅区,这座住宅区建在滨海市风景如画的西海岸上,面朝碧蓝、浩瀚的大海,走上阳台或推开窗户,便可看到日出日落,潮涨潮落。这里的房子每一幢都是顶级的豪宅,里面的住户基本上都是千万级以上的富人。


  烟雨迷茫中,一辆银白色的宝马豪华轿车缓缓地开进了海岸花园。


  小翠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柳如云那张冷艳的脸自从下山以来便一直阴着,她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小翠也不敢跟她说话。


  上楼后,柳如云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想到柳如云那张一直阴郁而冷艳的脸,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在小翠的心底里升起,她感到有一点害怕。


  透过豪华的落地阳台窗的玻璃向外看去,浩瀚的海面上正升腾着一股浓厚的雨雾,海浪一阵一阵地轰鸣着拍岸而来,又“哗哗”地离岸而去,犹如一个落水的人,在海岸边呼喊挣扎。


  在这套足有一千平方米的超级豪宅里,只有柳如云和小翠两个人。柳如云现在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小翠一个人。夜幕逐渐地降临了,“哗哗”的暴雨依然如注地倾盆而下。望着窗外越来越浓重的夜色,小翠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安和害怕。


  她今年刚满十八岁,是这家主人雇来的保姆,已经在这里干了两年了。主人对她还可以,尤其是太太柳如云,柳如云是一个很善良的女人,平时都把她当妹妹看待。因此,她一直都舍不得离开这里。柳如云的丈夫姓杨,叫杨久宁,是滨海市一家企业的老总,事业做得很大,在香港和澳门都有实业,家产很雄厚,到底他有多少家产,却极少有人知道,包括柳如云,也所知不多。


  小翠今天陪柳如云去火山口公园散心去了,柳如云近来心情很不好,情绪很低落,平时不抽烟、滴酒不沾的她,最近却经常借酒消愁、吞云吐雾,用酒精和尼古丁来麻醉自己。


  至于柳如云为什么不愉快,小翠不敢多问。只是隐约觉得是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出了问题。最近一个月以来,杨久宁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没有过夜。


  小翠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发了一会呆,突然想起该做晚饭了。于是,她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厨房,系上围裙,开始为晚餐而忙碌起来。


  一个钟头后,一顿四菜一汤的丰盛晚餐便摆上了餐桌。小翠在柳如云的卧室门前犹豫了一会儿,便举起手来轻轻地敲了几下门,门里没有动静,她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有节奏地又敲了几下门,里面依然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门突然打开了,小翠吓得差点尖叫出声,眼睛里充满恐惧地盯着柳如云,只见她披头散发,表情冷漠,鼻子里不断地流着血,鲜血已经染红了她身上那套洁白的睡衣,她像着了魔似的,拿着一把剪刀在胡乱地、狠命地剪着手里的一件红色的衣服,那个情境恐怖异常。


  看着目瞪口呆、浑身发抖的小翠,她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阴阴地说了一句奇怪而恐怖的话:“我不吃人肉,我要喝人血。”说完,“砰”的一声,又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小翠彻底被吓坏了,她甚至害怕得忘记了哭,像突然被人钉住一样,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雷声的巨响才把她震醒了过来,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心里有一种难以压抑的恐惧感。


  巨大的恐惧使得她忘记了求救。她蜷缩在一张沙发里,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双眼死死地盯着柳如云的卧室门口。


  突然,一阵雷声又“轰隆隆”地在屋顶上炸响。此时,小翠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终于想到必须尽快给杨久宁打个电话。想到这里,她马上拿起桌上的无线电话机,飞快地按下一行号码,然而,她再一次深深地绝望了,杨久宁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她丢下电话,跑到柳如云的卧室门口,拼命地敲打着门,嘴里大声地喊着柳如云,叫她开门。然而,无论她怎么敲打和喊破了喉咙,房门依然紧闭着,屋里依然静悄悄的。只有暴风雨在窗外疯狂地肆虐着。


  她再次泪如雨下,伤心和恐惧一齐向她袭过来,她瘫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束手无策。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拿起电话,不断重拨着杨久宁的手机,一次一次都是关机。突然,她想起杨久宁的另一个号码,她心急如焚地找到了记录号码的那个笔记本,翻到了记有那个号码的扉页。她颤抖着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通了这个号码,然而,对方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窗外,暴雨如注。


  花园里的树木的风雨地吹打下,激烈地摇摆着。远处的大海上,不时地传来巨浪拍岸的声音。


  小翠紧紧地盯着柳如云卧室的门,生怕里面会突然闯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半分钟前,她在恐惧和慌乱中拨通了杨久宁的另一个手机号码,大约二十秒钟的“嘟嘟”声后,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苍老而陌生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火葬场。”


  听到这句话,小翠吓了一跳,手心像触电一般,“啪”的一声把电话扔在了沙发上。


  电话里的人根本不是杨久宁,听声音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而杨久宁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且他的声音富有磁性,而刚才那位老头的声音显得极其苍老,甚至透着一种凄凉。


  这明明是杨久宁的手机号码,为什么却拨到了火葬场?小翠心里觉得很奇怪。她回过神来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慌乱中拨错了号码。想到这里,她重新拿起丢在沙发上的电话,对照了一下刚才所拨的号码,号码并没有拨错。


  这就奇怪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翠百思不得其解。她没有勇气重拨那个号码,她对火葬场有一种忌讳的心理,确切来说,是害怕,害怕火葬场,也害怕刚才电话里头那个苍凉、阴郁的声音。


  客厅的墙上,一个名贵的银色欧式挂钟正在“嘀嗒嘀嗒”地行走着。时针正好指向了晚上十点。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一些,迷茫的雨雾也逐渐散去,远处的街景和海景隐约可见了。


  “咚!”


  正在此时,柳如云的卧室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小翠被房间里的响声吓了一大跳,凭直觉,她心里预感柳如云可能出事了。


  惊醒过来后,她想到了报警。她匆忙拿起了电话,正当准备按下“110”三个数字时,她手里的电话突然“嘀嘀”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杨久宁打回来的。她心里一阵激动,颤抖着手按下了电话上的接听键。


  电话那端传来了杨久宁熟悉的声音:“小翠吗?太太在家吗?”


  “太太她……她……她出事了。”小翠说着,禁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她出了什么事?”


  杨久宁的声音有点冷淡,甚至有一种不耐烦,没有丝毫的关怀之情。


  “她……她流了好多血,好可怕!”


  小翠的声音哽咽着,有些发抖。


  “流血?怎么回事?你别害怕,我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后,小翠的心里似乎镇定了许多。等杨久宁回来,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他是一个能干且有魄力的男人。


  此时,窗外的世界已经清晰了,街灯点点,一片璀璨。繁华、热闹的都市夜景中荡漾着一种暧昧的情调。远处的大海也变得平静了,海风如丝,柔软地吹拂着,令人心旷神怡。一场持续了几个钟头的罕见大暴雨终于停了。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杨久宁终于回来了。


  “先生,您回来了。”


  小翠迎过去,接过杨久宁的公文包,放到了固定的地方,然后给杨久宁倒了一杯茶。


  杨久宁点了点头,接过小翠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才问:“太太呢?到底出了什么事?”


  “太太,她、她在房间里。”


  小翠指了指柳如云的房间,有点紧张地应道。


  杨久宁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盯着卧室那扇紧闭着的门看了一会,然后走了过去,用力地拧了几下门把,门紧紧地从里面反锁了。他掏出钥匙插入锁眼中,轻轻地转动了几下,“咔嚓”一声,门应声而开,房间里漆黑一片。


  突然,杨久宁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从卧室里飘了出来,他的鼻子猛呛了一下,心里立刻紧张起来。他快速地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了卧室里的灯。一幅异常恐怖的景象顿时出现在了他和小翠两个人的眼前,他们吓得目瞪口呆。


  “画!天上……天上那幅画!”小翠满脸的惊恐,颤声说道,一双眼睛里堆满了深深的恐惧。


  只见柳如云把一件红色的旗袍剪成了条状,拧成了一条粗大的绳子,她把这条绳子套在房顶的那盏莲花形的吊灯上,然后上吊自杀了,一张椅子被踢翻在地上。她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渍,浑身都红透了。地板上也四处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渍。那景象跟黄昏时天上的云彩所构成的那幅可怕的图画十分相似。


  更令杨久宁和小翠感到恐怖的是,卧室两面的墙壁上,都被画上了一幅可怕的画:一个浑身血渍的女人挂在房梁上,上吊自杀了,从她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在滨海市最繁华的国贸大道上,一座现代化的、金碧辉煌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气势雄伟壮观。这里是海天集团的总部,一个赫赫有名的商业帝国。


  年仅三十五岁的杨久宁是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他是海天集团的总裁——一位年轻的亿万富翁,一个叱咤风云的青年商界领袖,他还是滨海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之一。海天集团虽然在滨海市相当有名,但是,杨氏家族的发家史却很隐秘,鲜有人了解他们的底细。因而,海天集团在它辉煌的光环之下,总是隐藏着一种令人讳莫如深的、不为人知的东西。


  在位于三十层的总裁办公室里,杨久宁正在唯唯诺诺地接听一个电话,神情显得毕恭毕敬。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位骄横傲慢的年轻老总变得如此卑颜屈膝、恭敬有加?


  大约半个钟头后,杨久宁终于与对方通完了话,他松了松领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很快,他又恢复了作为一位集团老总的威严和傲气。他在这个豪华的办公室里向集团各个部门的头头们发号施令,听取下属们的工作汇报,挥洒自如地把秘书送过来的一份份文件签发出去。


  而就在两天前的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他的妻子柳如云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自杀了,死状极其恐怖。然而,对于妻子的死,杨久宁似乎没有感到丝毫的悲伤,反而像是了却了一桩心病。


  四年前,杨久宁还不是海天集团的老总,但也是一位高贵得无人能比的富家公子。在一次高级白领派对舞会上,他邂逅了貌美如花的柳如云,完全被她的美貌和气质迷倒了。之后,他便向柳如云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在金钱和柔情的双重攻势之下,柳如云很快便招架不住,乖乖地投入了他的怀抱中。


  一年后,他决定娶柳如云为妻。婚礼办得非常豪华,单单娶亲的车队就差不多上百辆,浩浩荡荡,蔚为壮观,轰动一时。嫁入豪门的柳如云感到非常幸福,杨久宁为她所做的一切,完完全全满足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然而,嫁入豪门的女人大多都是不幸的,柳如云也不例外。结婚后不到两年,杨久宁便对她产生了厌倦之情,加上他生性风流,喜欢拈花惹草,很快便冷落了柳如云。自从他当上海天集团的总裁后,就更加对柳如云不屑一顾了,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数不胜数。柳如云像被打入了冷宫的怨妃,默默地品尝着空房的寂寞和孤独,忍受着感情上煎熬和伤害。


  近几个月来,杨久宁更是向她摊了牌,提出了离婚,并表示愿意支付巨额金钱作为对柳如云精神上的补偿。柳如云愤怒了,积压在她心里多时的怨气和怒火爆发了出来。她暗暗下定决心,绝不会轻易离婚,杨久宁无情无义,她要让他付出代价。由于柳如云不同意离婚,即使杨久宁开出天价的“离婚费”她也毫不动心,因而,杨久宁感到非常头痛,一时也拿她没办法。自从他们为离婚的事闹僵后,杨久宁便很少回家。他的住所很多,情人也很多,随便到哪里住都可以过得很舒服。


  然而,谁都意料不到,信誓旦旦要让杨久宁付出代价的柳如云,却突然自杀身亡了,而且死状非同寻常,恐怖而诡异。柳如云的死,正好解除了杨久宁的一块心病,了却了他的一个心愿。


  


  今天下午三点,是柳如云的追悼会。本来,杨久宁不想举办这个追悼会,因为,柳如云的死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蹊跷,似乎她死亡的背后隐藏着某种诡异的东西。他想悄悄地把她送到火葬场火化掉就行了,实在不想太张扬。但是,柳如云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而他又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在家族成员的建议下,他才勉强答应举办一个简单的追悼会,这个追悼会只是供家族成员以及一些最亲密的亲友前来祭拜,不向外公告,低调行事。


  追悼会在一家很小的殡仪馆举行,现场布置也很简单,只有白玫瑰、百合衬托祭奠现场的素雅。杨久宁是在两点四十五分才赶到现场的,家族的一些成员以及一些亲朋密友已经等候多时。


  三点整,告别仪式正式开始,现场有三十多人,轮流着向死者敬酒献花,丧礼没有采用任何宗教仪式,非常简单。


  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中,人们陆续开始注意到,在前来参加丧礼的人群中,有一位陌生的女子,这位女子身穿一件天蓝色的长裙,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一张精致而略带忧郁的脸蛋美艳绝伦,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似乎天生有一种魔力,勾魂摄魄。每一个注意到她的人,都不禁多看几眼,当目光与她的双眸相撞的瞬间,都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那位女子神情庄严地向死者敬了一杯酒,然后冲着杨久宁点了点头,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离去。


  在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花篮。他向一位在场的人悄声问了一下:“请问,哪位是杨久宁先生?”


  “请你稍等一会儿。”


  那位亲朋低声地对来人说了一句,便走过去,轻声喊了一下杨久宁。


  过了一会,杨久宁便走了过来。


  “杨先生,这个花篮是一个人托我送给您太太的,请您收下。”


  来人把手里的花篮递给了杨久宁,说了声“再见”便走了。


  杨久宁接过花篮,也懒得猜测是谁送的,正当他准备把花篮交给工作人员时,突然发现花篮里还有一个圆筒形的纸卷,他微微一怔,伸手拿起那个纸卷,然后再把花篮递给工作人员。他拿着那个纸卷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刚想把纸卷展开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时,突然间又犹豫了,寻思了一会,便把纸卷收了起来。


  


  追悼会结束后,柳如云的尸体便被送到了火葬场,准备今晚子时火化。


  杨久宁送走亲友后,便驾车回了一趟公司。公司的员工发现,杨久宁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绝色美女,他们表情亲昵,肩并肩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丧妻之痛对于他来说,一点都没有,好像死的是别人的妻子。


  七点钟的时候,杨久宁一个人驾车回到了海岸花园的家。小翠早已做好晚饭等候他了。柳如云死后,小翠的心里便蒙上了一层阴影,她对这个熟悉的屋子产生了一种隐隐的恐惧感。


  柳如云的尸体今晚子时才火化,杨久宁已经派人去等候,等火化后,便把骨灰拿回来。


  她生前所住的卧室早已请人重新装修了一遍,目前还没有人住。杨久宁睡在另一个卧室。


  吃过晚饭后,杨久宁洗了个澡,便打开电视看晚间新闻。当他看到本市一位著名的画家死亡的消息时,突然想起今天的那个纸卷,纸卷看起来挺像一个画卷。


  纸卷还放在车上,忘了拿上来了。他喊来了小翠,让她下楼去拿。


  过了一会,小翠回来了,她说没有找到那个纸卷。


  “找不到?不可能,我明明放在汽车的后座上,怎会找不到?”


  “先生,真的没有,整个车厢我都翻遍了。”


  小翠惴惴不安地说。


  “那就奇怪了,难道它会飞了不成?我下去找找吧。”


  说着,杨久宁便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他同样是两手空空地回来,有点垂头丧气。纸卷神秘地失踪了。


  他回想起今天看那个纸卷的时候,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的东西,他有点后悔下午的时候没有打开来看看。此时,他才开始猜测起那个送花篮的人到底是谁.


  


  小翠洗完澡后便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杨久宁开着电视想心事,觉得心烦意乱。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老情人李婷婷打来的。他对这个女人早已厌烦了,可她还是不知趣地给他打电话。


  “臭三八,去死吧!”


  他恨恨地骂了一句,“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掉,然后关掉电视,回卧室睡觉了。


  午夜时分,一阵凉风从窗外徐徐地灌了进来,一轮明月刚好对着窗口,洁白的月光如水一般泻了进来,落在了宽敞的卧室里,如梦如幻。


  睡意正浓的杨久宁突然听到门外似乎有人拧门把的声音。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然后走过去把门打开。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死去的妻子柳如云,只见她披头散发,身穿一条白色的睡衣,鼻子里不断流着血,鲜血已经把身上的白色睡衣染红了。


  “久宁,我回来了,我舍不得离开你,我要回来陪你。”


  柳如云的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表情凄凄惨惨。


  “你……你……你是人是鬼,你怎么回来了?”


  杨久宁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不住地发抖。


  突然,柳如云的脸逐渐变得狰狞起来,露出了一丝凄惨的笑容,她一步一步地向杨久宁逼近。


  “杨久宁,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我要剥你的皮,喝你的血!”


  柳如云说着向杨久宁扑了过来……


  “不要!”


  杨久宁大喊一声,“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汗淋漓,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打开床头的台灯,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他下床到卫生间去用水冲了一下头,清醒了不少。然而,刚才噩梦里的情境依然历历在目,他仍然心有余悸。


  正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哪位?”


  “你好,请问是杨久宁先生吗?”


  “是的,你是哪位?”


  “我是火葬场办公室的,非常抱歉,我要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就在刚才,我们准备火化您太太的时候,突然发现您太太的尸体不见了……”


  杨久宁一下子呆住了,刚才梦里的情境突然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难道,难道她真的复活了?
  算起来,认识宋诗诗已经有五个月了。


  杨久宁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这么痴迷过,他把宋诗诗看作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在他的心目中,宋诗诗就像一个神女一样,圣洁而高贵。他经常出现一种幻觉,总觉得宋诗诗的美,美得很不真实,那是一种虚幻而又令人无限着迷的魔幻之美,尤其是她的一双如水般清澈深邃的眼睛,似乎天生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他甚至怀疑宋诗诗不是凡间女子。然而,无论怎样,他完完全全地被这个女人给迷住了。


  回想起跟宋诗诗的认识,杨久宁至今还觉得像处在梦境中一般,充满了离奇、虚幻和诡异,找不到一种真实的感觉。整个过程就像一场梦,一场至今还未清醒过来的梦……


  去年十二月初,深冬,清晨的山城重庆阴冷异常,晨雾弥漫,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阳光。


  上午十点整,宽阔的长江水面上依然缥缈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两岸的奇观异景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显得十分迷离而虚幻。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一艘豪华的游轮徐徐地驶离码头,顺江而下。


  这是一艘从重庆开往丰都鬼城的“重庆号”游轮,它披雾破浪,平稳地行驶在江面上。船上的游客不畏江风的严寒,纷纷钻出船舱,来到甲板上领略着长江两岸的奇丽风光。


  在甲板上的众多游客中,有一位三十多岁、身材修长、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他一边观看着浪花翻滚的江面,一边在大声地打着电话。这位年轻男子就是杨久宁。他于前两天来重庆参加一个商务会议,会议结束后,他突然想到著名的丰都鬼城去看看。


  鬼城丰都位于重庆东部的长江北岸,是我国“鬼神文化”的发源地,这里有着令人恐惧的“阴曹地府”,以及各种诡异的可怕传说,是一座举世闻名的“鬼国幽都”。


  大学时代杨久宁便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可惜一直没机会来看看。以前也常来重庆,但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没有时间去走走看看。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萌发了一种强烈的想到鬼城去看看的念头,在他心底的深处,似乎鬼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着他,让他把繁忙的公事撇在一边,登上了开往鬼城的游轮。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游轮似乎开得很慢。


  深冬的夜晚来得较早,夜幕已经逐渐降临了,离丰都还有十几公里的水路。


  夜色的帷纱将人们饱览了一天的贪婪的目光遮挡了起来,奔腾了一天的长江似乎也陷入了睡眠的状态,只有游轮的轮机声在峡谷中轻轻吟唱。


  其他游客都陆续返回了船舱,只有杨久宁独自一个人站在甲板上,任凭寒冷潮湿的江风吹拂着自己。不时驶过的江轮,也是静静地航行着,只有船首的照明灯像两条光柱射向辽阔的江面。每当船行至沿途城镇时,就会看到江中渔火与两岸重重叠叠的万家灯火连成一片,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散发着一种异样色彩的图画。


  杨久宁望着静静的江面,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情。鬼都遥遥在望,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又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大约七点,游轮终于停泊在了丰都鬼城的码头。夜色迷蒙中,杨久宁与其他游客一道,拾阶而上,往城里走去。只觉得远处影影绰绰的房舍、客店、树木、街道全都沾了几分鬼气。一阵阴风吹来,众人心里都有一种发冷的感觉。


  据说,在丰都白天是人赶集,傍晚六点以后是鬼赶集。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游客中突然有人在打趣,说道:“现在刚好是夜晚,鬼已经开始出来赶集了,所以,看来今天‘重庆号’游轮载来的是一船鬼,我们现在出来赶集,天亮后就要返回阴曹地府了。”此话一出,虽然是打趣,但游客中有许多人都面露不悦之色。许多人都是第一次来鬼城,心里本来就有一种忌讳,经他这么一说,心里都不禁害怕起来,都纷纷往酒店赶,生怕在街上真的会遇到鬼。


  杨久宁订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客房。丰都鬼城的种种诡异的传说,让他对这座阴森的城市的夜晚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好奇感。因而,他回酒店用完晚餐后,便独自到街上游逛。


  由于“鬼城”自身所具有的恐怖性,加上冬天的夜晚比较寒冷,因而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且大多数都是本地人。


  每一条街道都显得冷冷清清,阴气浓重。


  杨久宁走在一条冷清的街道上,街道的两旁不时出现一些以鬼神为原形的雕塑,这些雕塑不是张牙舞爪,就是面目狰狞,令人心惊胆战,望而生畏。街道的前面是一座桥,杨久宁怀着一种又惊悚又好奇的心情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桥的那边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唢呐声打破了夜晚的沉寂,杨久宁不禁心里一惊,他觉得这唢呐声有点不对劲,这分明是给死人奏的哀乐。他心里猜想,难道这是“鬼城”知道游客来了,特意营造出来的一种气氛吗?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桥那边浩浩荡荡地走来一队全身上下穿着白衣的人。他立刻闪到街道的边上,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想看清楚这到底是群人还是群鬼。


  白衣队伍迎面走了过来,缓缓前进。杨久宁终于看清楚了,原来这是一个送葬的队伍,乐手们在队伍中吹着唢呐等乐器,演奏着充满了悲伤的哀乐,孝子在队伍前捧着亡父的照片,一群女眷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号啕大哭地跟在队伍的后面。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口大棺材,几个男人步履蹒跚地扛着它。整条街道都被哭声充斥着,气氛非常令人恐惧。


  杨久宁眼睁睁地看着这支送葬队伍慢慢远去,心里不禁涌上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这“鬼城”的确很诡异,心中萌发了返回酒店的念头,但是想起刚刚远去的那支送葬队伍,他对这座城市的好奇心不禁又增强了许多。踌躇了半天后,他决定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了著名的名山。这座天下闻名的“鬼国幽都”在朦胧的夜色下,若隐若现,神秘莫测。为了让游客切身感受幽冥世界的神秘,名山鬼都晚上也向游人开放,欢迎那些胆大的、追求刺激的游客前来参观、探险。


  在名山山脚下,杨久宁犹豫了片刻,便向山上走去。此时,有些胆子较大的游客也三三两两地结伴着前来夜游鬼都。夜晚的名山,阴气缭绕,寒气袭人,特意设置的特效灯光,犹如鬼火一般闪烁着冷冷的幽光,异常阴森恐怖。一些古怪的叫声如泣如诉,令人毛骨悚然。


  杨久宁独自一人往山上走去,当他上行到名山山腰时,看到一个古式楼亭,在血锈般的门匾上书有三个大字,这就是著名的“鬼门关”。看着那三个似乎泛着幽幽绿光的大字,杨久宁心里突然一抖,只要跨进了这道鬼门关,就等于进了阴曹地府。这“鬼国幽都”里到底有没有鬼呢?他心里想着,万一真的遇见了鬼该怎么办?


  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犹如天籁来音,从遥远的地方悠悠地飘了过来,穿过鼓膜,顺着耳道,进入了他的大脑中,令他愣了一愣,然后,他便不由自主地跨进了鬼门关,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推了他一把。进了鬼门关后,杨久宁对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也暗暗感到诧异,它像一个魔音一样,牵引着他跨进了鬼门关,瞬间后,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鬼门关,就来到了黄泉路。黄泉路是一条宽约二米,长约五十米的青石板路,路面不很平整。在来之前,杨久宁已经听别人说了,走在黄泉路上时,不管听到什么声音,或者感觉到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走。因为据说黄泉路上有很多孤魂野鬼,他们会抓住过往行人的衣服,或者拍拍游人的肩膀,扯住游人的裤腿等等,以求附身。所以这时千万不要回头,这样才不会被那些孤魂野鬼缠住。


  杨久宁小心翼翼地走在黄泉路上,路两旁如鬼火一般蓝幽幽的灯光忽明忽暗,烘托出一种阴森的气氛,令人心里发毛。刚刚走到路中间,杨久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咯咯”的女人笑声,他心里一惊,顿时忘记了来时别人的叮嘱,猛然转过身向后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然而,刚才那个女人的笑声是如此的清晰而真实,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难道这山上真的有鬼不成?想到这里,杨久宁心里一沉,一种恐惧涌上心头。走在黄泉路上,他已经无意中回头了,会不会真的被孤魂野鬼缠上?


  杨久宁想就此反身下山,早点回酒店休息。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忍不住向前走去。


  走过了黄泉路,就到了望乡台。传说这里是人死后最后一眼看望自己家乡和自己亲人的地方。在《西洋记》中记道:大凡人死时,头一日都在当地土地庙类齐,第二日解到东岳庙,见了天齐仁圣大帝挂了号,第三日才到这丰都鬼城。到了这里之时他们还不死心,阎罗王有个号令,允许他们到这个台遥望家乡,各人大哭一场,方才死心塌地,所以,这个台就叫望乡台。


  “救命啊,有鬼啊……”


  正当杨久宁准备登上望乡台时,突然听到台上面传来一个女人恐惧的呼救声。他心里大吃一惊,赶忙快步向台上登去。当他上到望乡台后,看到一个女子浑身颤抖,眼露恐惧之色,显然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住了。


  “姑娘,别害怕,这里哪有鬼。”杨久宁镇定地对她说。


  当他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时,不禁惊呆了。这个女子二十七八岁,身穿一套天蓝色的羽绒套裙,脖子上披着一条淡紫色的棉质围巾,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美艳绝伦,一双如水一般清澈深邃的眼睛似乎天生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虽然她的脸上依然一片惊慌,但这丝毫不能掩饰她的国色天香。杨久宁几乎怀疑自己是否遇到了一个无意中跌落凡间的天上仙女。突然,他又转念一想,这里既然是“鬼国幽都”,这女子该不会是一个美女幽灵吧?


  “先生,谢谢你!刚才我无意间看到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以为是鬼,所以……”


  那女子惊魂甫定,但依然心有余悸。看到杨久宁,她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晚上到这地方来呢?别说鬼,就是这里任何一景一物都可以吓死人。”杨久宁盯着那女子,面露关切之情,问道,“你也是来这里夜游鬼都的游客吗?”


  “是的,我一直对丰都鬼城充满了好奇,这次有机会来看看。”那女子似乎镇定了许多,声音恢复了平时的音韵,犹如天籁一般,“我听别人说,夜游鬼都很刺激,所以,就一个人悄悄地跑来了。想不到,这里这么恐怖。”


  “我也是慕名前来夜游鬼都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不妨做个伴,一起游玩,省得一个人担惊受怕。”说着,杨久宁向那个女子投去了热烈而期待的目光。


  “好吧。”那女子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结伴一起继续向前走去,一直游完了十八层地狱,将近午夜十二点时才一起返回了城里。杨久宁先把那个女子送到她所住的酒店,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酒店,离别之时,他们互相留下了联系电话。


  


  回到酒店后,杨久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断地想着那个女子,想她那美艳绝伦的脸蛋,想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想她那天籁般的声音……他觉得刚才在鬼都的艳遇就像一场梦,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那种阴森恐怖的地方居然会邂逅这样一位神仙一般的姑娘。他心里清楚,他已经迷上那位不期而遇的绝色女子了。虽然,他觉得那女子很虚幻,一直像在梦中,找不到一种真实的感觉,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但是,他已经不由自主地迷上了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那天籁般的音韵,让他魂不守舍,不能自拔。


  第二天早上,他打电话约那个女子到他所住的五星级酒店用早餐,那个女子答应了。并准时来到了位于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杨久宁早已在那里等候她。吃早餐时,杨久宁婉转地问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叫宋诗诗。更令杨久宁感到意外的是,她和他居然都是滨海市人。此次两个人都是来丰都旅游的,想不到竟然不期而遇,这究竟是今生的造化,还是前世的缘分?杨久宁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丰都鬼城分别后,他们都各自回到了滨海市。回来后,杨久宁便立即展开了对宋诗诗的攻势。他无可救药般爱上了这位在鬼都邂逅的女子,一个有着魔幻般美艳的绝色女人。


  然而,宋诗诗是一个个性很独特的女人,她美艳冷傲,似乎不食人间烟火,无论什么东西都难以打动她的心。经过两个多月的猛烈进攻后,宋诗诗似乎对杨久宁起了好感,开始答应跟他交往。随着相处的日子越来越多,杨久宁越发对这个女人着迷了。他把宋诗诗当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个圣洁、高贵得无人能比的女神。


  自从认识了宋诗诗,他便向柳如云提出了离婚,他已经做好了娶宋诗诗的准备。谁知,柳如云却百般不答应离婚。正当他为离婚的事倍感头痛、束手无措时,柳如云却意外地自杀身亡了。


  在柳如云的追悼会那天,宋诗诗突然向杨久宁提出,要去参加柳如云的丧礼。开始,杨久宁怎么也不同意,但宋诗诗的态度异常坚决,他最后不得不妥协。宋诗诗是在追悼会开始后,才自己到场的。她向柳如云的亡灵敬了杯酒后,又快速地悄然离去,显得很神秘,连杨久宁都觉得不太正常。


  那天的追悼会结束后,宋诗诗第一次跟杨久宁在公司公开露面。虽然,那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大部分员工还没有离开公司,宋诗诗的出现,令集团上下一片骚动,大家都为她的绝色美貌惊叹不已。


  然而,有一个人对宋诗诗的出现却感到非常吃惊和深深的恐惧……
  六月的南国,骄阳似火。


  午后的天气相当闷热,就连那断断续续的海风也像是被煮过一样,热乎乎的。这样的天气,人们都变得很慵懒,做事很难提起劲来。


  平时,杨久宁总是个大忙人,但他作为集团的老总,并没有具体的事情可忙,主要是忙公司的一些重大决策,以及对外的应酬活动。现在,他正慵懒地半躺在豪华的老板椅上,微闭着眼睛,想着心事。办公室里的冷气凉丝丝的,非常舒服。杨久宁偶尔睁开眼睛,抬头看一眼窗外炎炎烈日下的成片成片的高楼大厦,然后又懒懒地闭上眼睛,他有点昏昏欲睡。


  他又想起了昨晚尴尬的一幕。


  昨天晚上,当华灯初上时,杨久宁开着自己的奔驰轿车接宋诗诗去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共进烛光晚餐。他要了一间总统豪华包间,并吩咐酒店的服务员把包间布置得非常有情调,气氛相当温馨而高雅。


  进了包间后,杨久宁便一直对宋诗诗察言观色。看得出,宋诗诗比较喜欢这样的情调,她那张冷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杨久宁心里暗自高兴,能博得美人的欢心是他最大的心愿,花多少钱他都不在乎。


  服务员上完酒菜后,他便把服务员请出了包间,他要营造一个二人世界,不想第三者在这里打扰。


  宋诗诗一直都面带微笑,与杨久宁对饮红酒,侃侃而谈,两个人沐浴在一种温馨浪漫的氛围中。宋诗诗真的是世间少见的美女,她可以让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看着眼前这位绝色美人,杨久宁的眼睛有点迷离,心里有一种东西蠢蠢欲动。


  借着酒劲,他开始慢慢地向宋诗诗靠近。他抓起宋诗诗的一只玉手,捧在手心上,像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玉一样,爱不释手。看到宋诗诗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胆子更大了些,伸手顺势把宋诗诗抱在怀里,他突然觉得宋诗诗的身体有一种冰凉的感觉,这种冰凉与现在的酷暑天气非常不协调,也不像是空调冷气打在肌肤上凝结成的清凉,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他也说不出来。


  此时,他已经意乱情迷了。认识宋诗诗已经有半年了,他这是第一次抱她。他的手越来越放肆了,原始欲望越烧越旺的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宋诗诗的脸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寒霜,她先前那美丽灿烂的笑容不见了,脸上显现出一种愠色。当杨久宁的手像一条水蛇一样向她的胸部游移过来时,她突然“啪”的一声甩出一巴掌,热辣辣地打在杨久宁的脸上。杨久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盯着宋诗诗那张美艳而充满愠怒的脸,一时竟愣住了。


  宋诗诗甩了他一巴掌后,生气地拂袖而去,留下了还在发愣的他。


  杨久宁是何等人物,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拒绝过他,更别说打他,他玩过的女人不知有多少,绝大多数都是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他要追求的女人,从认识到上床,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星期的。然而,宋诗诗第一次让他领略到了被一个女人拒绝的滋味,挨了一巴掌后,他久久未能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久宁对这个女人既着迷,又很难读懂她。从相识到现在,已经有半年了。半年来,宋诗诗守身如玉,她此前所能接受的最亲密的动作只是允许杨久宁牵她的手,当杨久宁想再有进一步的亲密行为时,她总是坚决地拒绝,丝毫不让步。杨久宁只有暗暗叫苦,但又无可奈何。尽管这样,杨久宁对宋诗诗的痴迷非但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迷恋她。


  


  昨晚不欢而散后,直到现在,宋诗诗还不肯接他的电话。杨久宁无奈地摇了摇头,禁不住又伸手摸了摸昨晚被她打的那边脸,似乎还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下手可真重。”他咕哝了一句,然后顺手拿起电话,再次拨通了宋诗诗的电话。几十秒钟的“嘟嘟”声后,他无奈地挂掉了电话。宋诗诗依然不肯接。


  此时,一个秘书敲门进来,需要查阅一份公司的重要内部资料。杨久宁打开装放资料的柜子,取出了那份资料,秘书查阅并用笔记录了一些数据后,把资料还给了杨久宁,然后走了出去。


  正当杨久宁准备把那份资料重新放进柜子里时,突然发现,柜子里面躺着一个圆筒形的纸卷,这个纸卷很眼熟。于是,他伸手拿出了纸卷,这不正是一个月前有人连同花篮一起送给柳如云、后来又神秘失踪了的那个纸卷吗?


  杨久宁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神秘的纸卷,脸上丝毫没有失而复得的惊喜,反而隐隐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想不明白,这个纸卷怎么会在这个只有他才能打开的、装有公司重要机密资料的柜子里。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柳如云的追悼会结束后,他把这个纸卷放在了车子的后座上,当时车上只有宋诗诗,她坐在前座,丝毫没有注意到后座那个不起眼的纸卷,更不可能随便去拿它。后来回到家后,他想找那个纸卷时才发现它神秘地失踪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失踪了一个月的纸卷竟然静静地躺在他办公室的资料柜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杨久宁百思不得其解。


  沉思了一会,他决定打开这个纸卷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把纸卷慢慢地展开来,突然,一片血红色的云朵首先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拿着纸卷的手不禁抖了一下,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来。他的心跳开始加快,呼吸开始加重。稍微犹豫了片刻,他便急促地把纸卷一下子拉开来,一幅熟悉而可怕的画一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浑身血渍的女人挂在房梁上,上吊自杀了,从她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盯着眼前这幅可怕的画,他想起了柳如云死时的恐怖景象,当时柳如云上吊自杀的死状跟这幅画的情境太像了。更令人感到恐惧和不可思议的是,当时柳如云卧室里的两面墙上也画上了跟眼前这幅一模一样的画。


  杨久宁强压住心底的恐惧,仔细地看着这幅血腥而诡异的画。画面上,那个上吊的女人看起来生前也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她身材的曲线、脸上的轮廓都相当的秀美,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似乎掩藏着一种深深的幽怨。杨久宁久久地注视着女人那张布满血渍的脸,越看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画上这个女人曾经在现实生活中见过。


  过了一会,杨久宁把目光从那个女人的脸上逐渐地往下移动,他的目光从女人的脖子移到胸部,再从胸部移到腹部。突然,他的眼睛盯住了女人垂着的两只手。他发现,女人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一个东西,仔细看,像是女人用来插头发的银钗。


  当杨久宁确定那的的确确是一支银钗时,他的脸色不禁大变,一种巨大的恐惧霎时涌上心头,他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已是子夜,一缕清风轻悠悠地从敞开着的窗户飘了进来,拂在古代那张凝重而肃穆的脸上,然后,又绕了个弯,直奔书桌上那支飘忽不定的蜡烛而去。那支只剩下半截的蜡烛迎风摇摆了几下,便熄灭了。


  屋里,顿时一片黑暗。


  古代依然像一个打坐的和尚一样,静静地坐着,纹丝不动,似乎他的灵魂已经飞到了浩瀚而神秘的宇宙中,去寻找某种在人间无法找到的东西。黑暗中,他的脸色显得凝重而肃穆。就在蜡烛熄灭的瞬间,他的双眉微微地扬了一下,似乎预感到有一种可怕的东西正在缓慢地向他逼近。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一种焦躁的表情,接着,他的嘴唇开始哆嗦,像被人突然抛进了冰库里一样,激烈地哆嗦着。瞬间,他的脸色突然由开始的焦躁变为一种深深的恐惧……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古代终于从一个巨大的恐怖漩涡中挣扎了出来,他的灵魂似乎从遥远的宇宙太空中返回到了他的躯壳中。他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浑身是汗水,迎着轻柔的夜风,有点冰凉的感觉。


  他盯着那半截已经熄灭的蜡烛,怔怔地发了一会呆,然后在黑暗中摸到一个打火机,重新把那半截蜡烛点燃了起来。昏暗的烛光照在古代那张古铜色的、方形的脸上,映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他面前的那张书桌上,凌乱地堆放着八卦、周易、风水等等许多玄学方面的书籍,甚至有些书籍是发黄的、线装的古书。一个多月以来,他都沉浸在这些或散发着清新墨香、或流溢着久远古味的书堆中,寻找某种答案,一个令他害怕的答案。


  古代今年四十三岁,他是海天集团的房地产咨询师,喜欢哲学,对玄学有着深厚的研究,他是一位有神论者,他始终相信,在这个浩瀚的宇宙空间中,有许多神秘的东西与人类共存着。他相信人死后有灵魂的存在,他也相信,一个人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便受一种既定的命运的主宰,悲欢、祸福、贵贱、生老、病死等等,都是命中注定的。人的一生,就像一条曲曲折折的有尽头的路,在这条路上,当你从起点开始出发时,悲、欢、祸、福、贵、贱、生、老、病、死等等,就已经在路上等你,经历完这些,你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在生命之路的尽头,有两条梯子,一条是通往地狱的梯子,一条是通往天堂的梯子,如果你是恶人,你就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会超生;如果你是善人,你的灵魂就会升天,等待转世重生。


  古代的职业是房地产咨询师,更确切来说,他是一名房地产风水咨询师。他对玄学的研究以及他在玄学方面的权威性在滨海市无人能出其右,凭借着他深厚的玄学知识,以及一种超人的预测、预知能力,他被海天集团高薪聘请,担任海天集团的房地产咨询师,主要负责风水方面的研究和咨询。


  在他的人生以及他的职业经历中,曾经遇到过许多诡异的事情,有的事情他可以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玄学知识得到较为合理的解释,而更多的事情则是他无法解释的。


  


  一个多月前,这位玄学大师对一个人的出现感到非常吃惊和深深的恐惧,这个人就是杨久宁目前的女友宋诗诗。


  那天,当他第一眼看到宋诗诗时,便有一种隔世相见、阴凉诡异的感觉,他一眼就看出,宋诗诗绝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尤其是宋诗诗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清澈的目光的背后总是隐藏着一种凡人难以察觉的阴郁,这种阴郁令古代感到心寒和害怕,他甚至怀疑宋诗诗不是一个凡间女子,这种怀疑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古代的心里越来越重。


  为了查清宋诗诗的身份,古代暗地里寻找关于她的信息,然而,一个多月来,关于宋诗诗的真实信息却一无所有,她似乎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就连她的住所也是临时租住的,而且她的行踪诡异,令人难于捉摸。


  这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古代真正感到了害怕,他常常在晚上翻阅着成堆成堆的玄学书籍,他希望能从书籍中寻找到他所想要的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很可怕,甚至会危及到他的生命,然而,他已别无选择。


  他有一个习惯,在他阅读玄学书籍以及做关于玄学方面的研究功课时,喜欢关掉电灯,点上蜡烛,营造出一种特别的氛围,似乎在这样的氛围中,他更有灵感,他的灵魂更容易与宇宙中的冥冥神灵沟通。


  然而,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依然找不出他所想要的答案,反而在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一个可怕的东西正在缓慢地向他逼近,似乎每天逼近一点点,终究会在某一天,这个可怕的东西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届时,将是他生命终结的时候。


  古代曾经向杨久宁暗示过这个女人来者不善,然而,杨久宁已经完全被这个女人迷住了,他毫不理会古代的暗示,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古代的暗示。


  这一晚,古代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办公室。他从同事的嘴中得到了一个令他难于置信的消息:杨久宁和宋诗诗要结婚了。而真正令他感到震惊和恐惧的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杨久宁和宋诗诗的婚礼定在八月八日,而这一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十五——


  中国的鬼节。
  杨久宁要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还未正式宣布,但他的许多亲朋好友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纷纷打电话向他求证并送上祝福。然而,也有好些人对他丧妻还没多久便又要再婚感到不太理解。


  吴路是杨久宁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他刚刚结束在夏威夷的长假,携着自己心爱的情人韩冰一起飞回了滨海市。刚一下飞机,便有人把杨久宁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他。他有点不相信,便拿出手机,拨通了杨久宁的电话:“兄弟,听说你要结婚了?”


  “呵呵,这消息跑得挺快,大洋彼岸都传到了。”


  “什么大洋彼岸,我回来啦,刚下飞机就听说你老兄要结婚了,我还以为是八卦新闻呢。祝贺你啊!”吴路一边说一边钻进了前来迎接他的保时捷轿车。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豪华的四星级酒店门前,酒店门前的保安毕恭毕敬地朝他的车子敬了个礼,然后殷勤地打开车门,满脸堆笑地送上自己职业性的问候:


  “吴总,您回来啦!”


  吴路点了点头,他吩咐司机把韩冰送回住所,然后一个人大步朝酒店里走去,所有人见了他都点头哈腰。


  他是这家酒店的老板。


  一个多月前,他参加完杨久宁的前妻柳如云的追悼会后,便带着韩冰去夏威夷度长假去了。


  在美国,他便听说杨久宁找了一位绝世美女,原以为他只是玩玩,没有想到,他会娶那个女人,而且这么快就要结婚。在柳如云的追悼会上,他也曾经注意到了宋诗诗,但他并不知道,宋诗诗就是杨久宁现在准备娶的女人。


  吴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稍微休息了一会,便开始处理一些堆积下来的公务。


  


  过了一会儿,秘书池小丽捧着一叠请柬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吴路在滨海市也算是一位重量级的商界人物,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各种各样的请柬,他专门有一个秘书,处理每天收到的请柬。大多数的请柬,根本不必吴路亲自过目,而直接由秘书答复:“抱歉,本人业务繁忙,无法参加。”只有一些重要的请柬,才由秘书和吴路商量,决定是不是参加。


  池小丽就是专门负责处理请柬的秘书,由于她精明能干,深得吴路的喜欢和信任。在平时,每天固定有半小时时间,他们要处理有关请柬的事务。


  由于吴路去夏威夷度了一个月的长假,池小丽的手里堆积了一大叠重要的请柬,有许多无关紧要的请柬都被她打发掉了,剩下的这些是自己决定不了的,必须由吴路定夺。


  吴路从池小丽的手里接过一大叠的请柬,一张一张地过目,大多数的请柬在他的手里都被过滤掉了,大概二十分钟后,吴路决定接受三个邀请,一个是本市一位重要商界朋友的私人宴会,一个是上海市政府主办的全国企业家交流会,一个是即将在北京举行的中国百强酒店老总见面会。


  吴路做出决定后,池小丽另外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请柬来,她的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吴总,您看这个。”


  吴路看了看池小丽的脸,迟疑了一下,便接过那张请柬。


  这是一张结婚请柬。


  这张请柬显得很古旧,显然不是最新印的,颜色为暗红色,四周波浪形,凸出一圈鲜花,看起来似乎是百合,高十六厘米,宽十二厘米,纸质厚而硬,透着一种古色古香的味道。请柬中的文字为金黄色,非手工书写,上书“谨定于二零零五年八月八日在滨海市九泉乡宋宅乐顺堂为小女诗诗与杨久宁先生组织新家庭纪念招待,亲朋敬候”等字,字体为繁体字。请柬的下面并没有具名。


  这是一张奇怪的结婚请柬,单从外观上看,这并非现在人们常用的请柬,似乎是年代很久远的一种请柬。由请柬上的字可知,这是以女方家长的名义发出的一张请柬。显然,这张请柬是杨久宁的未婚妻宋诗诗的父母发出的。


  


  吴路仔细地端详着这张奇怪的请柬,越看越觉得疑惑。


  过了一会,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找出本市的一张地图,仔细地查看了起来,然而,看了半天,地图上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叫“九泉乡”的地方。


  他放下地图,皱了皱眉头,道:“信封呢?是从哪里寄出来的?”


  池小丽取出信封,递给了他。信封是蜡黄色的,印着黑色的字,没有邮票,是专人送来的。


  吴路顿时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请柬。如果请柬上不是写着“小女诗诗与杨久宁先生组织新家庭”这一行字,他早就把它当作垃圾扔了,才不会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琢磨这玩意儿。


  正是因为这个请柬关系到杨久宁即将到来的婚礼,他才觉得这不是一般的请柬。他沉思了一会,便吩咐池小丽赶紧去查一下,看看滨海市有没有一个叫“九泉乡”的地方,半个小时后给他答复。


  池小丽答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吴路马上抓起电话,拨通了杨久宁的手机。


  “喂,久宁吗?我是吴路。”


  “嗯,找我有事吗?”


  杨久宁似乎在开会,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的结婚请柬发出来了吗?”


  “还没有呢,看你急的。”杨久宁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喜悦,依然压低着声音说道,“我正在开会,没时间跟你说,请柬几天后会发给你的,会后咱们再聊。”


  “哦,好吧,你先开会。”


  放下电话,吴路心里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他越来越觉得这请柬很蹊跷,甚至有点诡异。


  半个小时后,秘书池小丽进来了。


  “怎么样?查出来了吗?”吴路口气显得很急切。


  “吴总,查清楚了。在解放以前,滨海市的确有一个叫‘九泉乡’的地方,位于滨海市西南部,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山区小乡镇。这个地方在解放后不久,便更名为‘纳河桥镇’了。”说到这里,池小丽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而请柬上所说的‘宋宅’,应该是当年九泉乡的一个姓宋的大户人家的府第。而如今,当年宋家府第所在的村庄早已消失了,那个地方现在是……是一片乱坟岗。”


  听完池小丽的话后,吴路心里一沉,拿着请柬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请柬掉在了地上。


  池小丽弯腰捡起了请柬,放在桌上。


  踌躇了一会儿,池小丽有些吞吞吐吐地继续说:“吴总,我、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我打听到杨总的未婚妻宋诗诗并没有父母,她的父母早就过世了……”


  吴路听着,不禁脸色一变,他立刻意识到,如果这张请柬不是恶作剧,那肯定是一件不祥之物。


  这是一张来自幽冥世界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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