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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青山

作者：佚名 | 时间：2011-04-22| 阅读权限：游客 | 会员币：0枫币 | 浏览字号【大中小】

一样的青山

那个阴天，天空病恹恹的让人窒息，风吹着狗尾草左右摇摆，青翠的针枞也显得灰暗，似乎被一片墨汁泻过一样，青山脚下的石路坑坑洼洼，古朴而拙劣，遥望的视野里，一山叠着一山地伸向了远方……

    这环境也心照不宣地让娘伤心，忧戚的神情，两道怨恨的光射到哪里都会使那儿速然冰冷。娘的样子很显老，那身装束也有些过时。其实那年娘才刚刚25岁，还很年轻。可农村女人总是显得未老先衰，皮肤粗糙，手上也磨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娘后来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唠叨：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在文生娘、三婶面前抬不起头，忍受她们的得意之色，你就为什么不能变个男娃呢？
    然后她就舀一瓢水到盆里，翻捋一下衣服，拿出来放到青石板上用棒子狠力地抽打。
    我说：男娃有什么好，他们就知道贪玩，到处惹是生非，女娃可以帮家里干活做家务。说话时我一脸稚气，才几岁的孩子理解不了娘的心思。娘瞥了我一眼，却不再说话。
    可娘终究不是很关心我的，生病时也不紧不慢，总要拖一段时间才去叫村里那个医术拙劣的赤脚医生。我有时哭，她就用竹条笞我，吓得我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仅仅耸肩哆嗦着。
    后来我想，娘真的很悲哀，娘受那种遗毒之苦已够深，可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仍旧记不住“教训”，痴心不改地遵循着传统。
    我的出生确定了我存在的意义，却给了娘叹息的理由，似乎一个女人生不出儿子是件值得一辈子羞愧的事，是前世积德太少，后世应受的惩罚。而我，似乎成了家里的一件“累赘式”的物什。
    可我终究是懂事的，明白了哭泣已无多大意义。我开始学会隐忍，骨子里沉淀坚强，默视也许会是另一种更为强有力的关照吧！
    很小的时候，我便用塑料瓶往家里挑水，大些时改用小圆桶，直至挑大桶。洗衣、剁猪草，一切我能做的，我都默默地做着，细长的手指也被磨得又短又粗，被荆棘割破的地方结成了一条条长长的疤线。
    也去放牛，学会爬树丫子，擦破了皮肤，血点点渗出。我不哭，甚至静静地体验着那丝丝的疼痛。摔跤了，爬起来，用手持持头发，没当一回事。我想，很多时候，自己的行为已慢慢默化为种种习惯了。
    女孩是泼出去的水，迟早是人家的人，明白这句话时我才知道娘为什么迟迟不肯送我入学。娘常说的一句话是：女娃子认识几个字，能写下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没必要读那么多书。
    即便如此，读书很晚的我，在小学还是奇迹般地连跳两级，赶到初中仍比其他同学小很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人要强得近乎犟。
    娘对我学业上持肯定态度还是在我成为县里第一名被保送进重点高中的时候，村里很多人夸我，能去城里读书，而且还不用交学费。这让娘脸上很有光彩，在别人面前乐颠颠地笑着，可不时却又突然怅怅地冒出一句：可惜是个女娃，要是个男娃就更好。
    娘总是让我无比伤心，即使我做得再好，也不能使她满意，生活改变了什么？时间改变了什么？树叶枯萎，飘零，枯萎，飘零……
而青山依旧。
    我走向了远方，娘也真正地老了，文生却没能走出那个山拗，开着个杂货店与一个比他还大一岁的女人过着日子。
    生活其实有着太多的不经意，想想自己如果屈服于所谓的命运，我也许也成为了像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的女人，窝在了山里。
    农村仍旧贫困，可更贫困的是人们的心。在每一个热泪盈眶的晚上，我总是想着，那座“青山”是否已经不再压迫在白发娘的心头……

编辑/文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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