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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更新时间:2010-01-02| 阅读权限:游客 | 会员币:0枫币|章节字数:2327 |繁简切换:
三个人一起飞快地吃了饭,阿明忙着家教,很快就跑掉了,托小翠照顾丁当。小翠家在北京,家境优越,她妈妈是大学里的教授,爸爸是眼科专家,也是阿明妈妈的主治大夫。那晚丁当借住在小翠家,跟她挤在一张床上。房间里的空调开到最低,丁当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问道:“小翠姐,你怎么把阿明追到手的呀?”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追他呢?”小翠挤挤眼。 
   “我觉得像他那样是不会去主动追女生的。”丁当说。 
   “是吗?”小翠感兴趣地问,“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呢?” 
   “有点老土吧。”丁当故意说,“我们都是贫民区长大的孩子。” 
   小翠格格地笑起来,她说:“丁当,这名字真好听,像一把汤匙一下子掉进碗里。” 
   丁当有些绝望了,书上说过,两个人如果缘分值特高,就会无意中说出很多一模一样的话来。 
   “想什么呢,不说话?”小翠看着丁当的脸。 
   “我真困啊。”丁当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用被子蒙住头,装睡觉。 
   (11) 
   胡一同在北京火车站找到丁当。 
   丁当坐在她的小包上,埋着头在膝盖上写一封信。 
   胡一同生气地说:“你太无组织无纪律了,要是丢了,叫我怎么跟你父母交待?” 
   “这不是好好的吗?”丁当抬起头来,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 
   “你是个奇怪的女孩。”胡一同摇着头说,“还让人伤脑筋。” 
   “他们都这么说。”丁当笑。 
   “你不心疼你的旅游费,我还心疼呢。”胡一同说,“你说说,你这费交得冤不冤?” 
   “冤。”丁当掷地有声地说,“能退吗?” 
   胡一同拍拍脑门,做晕倒状。 
   “不能退也没啥。你别怕。”丁当说,“走以前替我做件事吧?陪我去把这封信寄了。” 
   “写给谁的?”胡一同问。 
   “写给我男朋友的绝交信。”丁当说。 
   “不会吧。”胡一同不信。但他还是陪丁当在火车站边上的邮局把信寄掉了,丁当的信是这么写的: 
   阿明: 
   我走了,以后,我不会再写信给你了。你也不要再写信来。 
   我想,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祝你幸福。 
   丁当 
   信是在膝盖上写成的,字歪歪扭扭,信纸的有些地方还被笔戳破了。左下方的潮湿,阿明一定不会注意到。 
   再见,北京。 
   永别,阿明。 
   (12) 
   丁当从北京回到家里,是夜里十二点钟。 
   爸爸没睡,还坐在客厅里发呆。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想必他和继母的一场酣战才结束。 
   丁当把包扔到沙发上,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爸爸对她说:“她走了,卷走了我所有的钱财,你爸爸我现在只剩这房子了。” 
   丁当睁大了眼。 
   “我万万没想到她那么绝情。”爸爸把脸放在手掌心里。 
   丁当在心里说:“活该。” 
   说完,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13) 
   春天的雨绵绵不绝。 
   丁当缩着脖子,低着头站在教学楼的过道里,听老于千古不变的训斥:“睡迟了?这叫什么理由,你要找理由也要找个新鲜一点儿的。你的成绩是不错的,人也很聪明,但高考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可以考好的大学,为什么不努力再往上走一步呢,你说呢?我发现,你这两年变化挺大的,也没有刚来的时候认真了,你说对不对?” 
   丁当不做声,心里慢慢数着:“一,二,三……” 
   数到一百七十八的时候,老于住了口。 
   丁当抬起头来,声音清脆地说:“一百七十八。” 
   “什么?”老于不明白。 
   “我是说,还有一百七十八天,就要高考了吧?” 
   “会不会数数呀!”老于成功上当,“七十八天都不一定有,我说你整天就跟梦游差不多,还不快进教室?” 
   谢天谢地,老于没有用手里的试卷敲她的头,一早上已经被敲了两次,再敲只怕会被敲成弱智。 
   “丁当!”老于在她身后喊住她说,“关键时刻,把你的个性收收好对你有好处!” 
   丁当吐吐舌头,心里暗想,这也叫个性,我个性的时候你还没见识过呢。 
   上完一堂索然无味的地理课,课间的时候,苏米从外面进来,手里捏着一大把的信,一群女生尖叫着围攻上去,丁当把头埋在课桌上休息,一张明信片却从苏米的手里掉到丁当的长发上,那是一张很普通的明信片,上面的祝福也很普通:新年进步,天天开心。 
   落款是:阿明。 
   丁当腾一下站起来,抓住苏米问:“这明信片从哪里来的?” 
   “收发室呗。”苏米茫然地说,“丁当你怎么了?” 
   “哦。”丁当看似平静地在座位上坐下来,心却跳得倍儿快。 
   “高三的时候是这样子的。”同桌林争一面把头埋在试卷里一面评论说,“在强大的压力下,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都是正常的。”说完了,他忽然抬起头来警觉地看丁当一眼,按照惯例,丁当应该在他的桌子上狠狠地拍上一掌,或者是一脚踢在他的课椅上,但是丁当没有,她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那张明信片。明信片上的日期是昨天的,邮戳盖的是本市的。 
   阿明回来了。 
   他用这种方式,在告诉她他回来了。 
   丁当回过神后,捏着明信片从座位上跳起来,在数学老师捧着书本进入教室的那一刹那,和他擦肩而过。 
   雨仍在下,只是没有那么大了,上课铃声已响,操场上很快就空无一人,丁当把衣服上的帽子拉起来盖到头上,加快速度往校门口跑去,正跑在路上,只听得一声断喝:“丁当,你又要去哪里?” 
   冤家路窄!又是老于。 
   “有事。”丁当说。 
   “你给我回教室上课去!”老于扯住丁当的衣袖,“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丁当奋力挣脱,不顾老于在身后的呼喊,以百米奔跑的速度跑到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气喘吁吁地说:“大叶子路。” 
   “去大叶子路干吗?”司机奇怪地说,“那里拆成一片废墟了。” 
   “不可能吧?”丁当说。 
   “就这两天,全拆光了,居民们都搬走了。要建新的小区,你不知道吗?” 
   丁当在后座把脸埋进手掌心里。明信片硬硬的边带着冰凉的温度,提醒丁当一个事实,阿明回来了。 
   “还去不去?”司机问。 
   “去!”丁当抬起头来,大喝一声。司机加大了油门,朝着城南开去。 
   (14) 
   司机没有骗丁当,大叶子真的成了一片废墟。 
   过去的一切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明信片寄信地址一栏是空白的,时间无法回头,空白就永远没法被填满。 
   丁当站在废墟中间,雨后的泥地里,忽然很大声很大声地响起她的哭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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